“后来却是江南下了一场雨,在烟雨婆娑中,我带着杏儿一路南下却在苏杭遇见了安民。”应老说着,语气哽咽,双目含泪,他叹了一口气正欲说些什么,却被李不随打断。

“安民?那是谁!”李不随皱着眉,小声嘟囔道。

应老先是深深地瞧了李不随一眼,眼中满是疑惑,而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,便叹了一口气,继续说道:“安民又自称李曲意,按他话说来,此生难得畅快,此时宛如活死之人,自要曲意尽情!你知晓了?”

李不随还是眉头不解,却不是为了此事,只见他点了点头,又沉默不语。

应老也不在意只是接上先前的话茬,又是眼中含泪的哽咽说言:“江南的阴雨天却是与关北不同,细雨如烟,沾风成雾,如梦迷茫,在那一片苍白中他踏着寒山寺的钟声,恰到好处的来到了杏儿的面前。”

“不知是否那是一场因缘天定的相遇,钟声,青烟,雨雾,浩然清风,瑟瑟叶鸣,就在对视的那么一瞬间,我发觉杏儿的耳垂红了,安民的眼中也泛出一种别样的光华,那不该是一个重病人该有的神色!”应老灌了一口浑浊的老酒,和着咬牙切齿的泪珠——那是老父亲预感自己女儿要出嫁时的神情,吞咽下肚,而后面带红润而又糊涂言语地一一说来。

那是一个清晨,一个青年一身血衣,突兀而又唐突地出现在了应老与杏儿持斋的屋子,那时杏儿正在念经,念得是拔一切业障往生轮回的净土陀罗尼经,念得是消却悲痛哀怨的往生咒文,佛前青烟缕缕,佛下长发如瀑,一人静坐,一人静卧,一人匍匐在门前,浑身血斑,遍体鳞伤,唯有那一双灵动而不屈的眼睛外露于血色之外,他瞧着屋内,又瞧见了杏儿,不知怎的宛如冰霜又沾满尘埃的脸上竟鬼使神差的露出一丝笑意,就那么瞧着地晕了过去。

“后来啊——,我与杏儿的宁静就被打破了,他唐突地出现在我们之间,又突然地将杏儿的心给偷了去,可他却又是一言不发的,总是呆呆的望着寺中的铜佛,望着天边的云独自磨砺手中的剑,杏儿总想他吃斋念佛,忘却往事,安然了生,可他又怎会呢?皇家的人,怕是骨子里就留着一种不敢安分的血液,怕是从魂魄里就该是一个孤家寡人!”说到此,应老略有深意的瞧向了李不随,而后他不待不随言语就死命的咳嗽起来,良久他才继续言语,带着一种嘲讽的笑意道:“如今想来杏儿是天真,我则是太过愚蠢!”

飞雪夜,月黑风高,天地无有半点光亮,仅剩白雪茫茫,隐约映照出千家户里的红艳灯笼,又在一潭清泉里洗成了漫天遍野的红,宛若静静流淌的血液弥漫在幽暗深沉的夜空。

“应叔,我想回去了,你替我,不——”雪花飘舞中,一位男子手持一柄青铜古剑挺立其中,身形笔直,宛如一棵青松傲然立于山巅,直欲刺破苍穹,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别样的磁性,只听他沉声道:“照顾好杏儿,替你也为我,照顾好杏儿,我去去就回!”

“非去不可吗?”一位白衣剑客盘坐一旁的青岩上,面露不渝地望那人道。

“父母之仇,同袍之恨,杀身之恩!安民不敢不报!”李安民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,牙齿相碰间好似口中有肉,直欲将其磨成肉糜吞咽入腹!

“必死之局,孤身而闯!你想过杏儿吗?你想过你死后,杏儿会如何吗?”一袭白衣,一柄利刃,但白衣染旧,利刃添锈,人亦不再是当年豪情万丈的剑客,此时的应白不过是面沁沧桑的中年人罢了,只见他涨红着脸质问着李安民道:“你若早欲如此,当时又为何要招惹于杏儿!你怕是早就打定主意了吧!你究竟要杏儿如何!要她腹中的孩儿如何!”

李安民任由应白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衣衫,任由他肆意的发泄心中的不满愤怒,只待得他理智片刻后方才温言说道:“我——我从未想过要负了杏儿,也从未想过要留她一人去面对这浊浊红尘,我也想同她……同她寻一方青山绿水,小筑白竹,安然一生,了却残余,但——又怎能呢!”他仰头说着,将泪藏入黑夜之中,只有那轻微的哽咽声才能辨别出他的悲伤:“每每我如此念着之时,就仿佛身边被他们的冤魂包裹,夜中辗转反侧,难以安眠!我不敢!我也不能!我若真如此做了,我还是杏儿爱着的那个人吗?我还会坦然而坦诚的去爱她吗?我不会,亦不能!所以,我只能去了,如若——如若我回来了呢,如若世事并非悲哀如此,那么我不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活着,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去爱她了吗?”

“可你明明知道杏儿不在意这些的!”应白嘶吼道。

“她不在意,那你呢?你会任由一个一身血污,难以翻洗的叛逆去给杏儿幸福吗?”李安民斜眸瞧着正欲愤愤而语的应白道:“应叔您老了,渴求的不再是江湖的血雨腥风,也不再是这浑浊人世中浅薄的正气,您已从这江湖的刀光剑影里脱身而出,求的只是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,杏儿性子软,为人又怯懦,虽坚强但又满心惶恐,她同样渴求着安定,而我呢!而我,现在的我,又怎能给你们带来安宁呢!只要我在这,只要他们知道我在这,那么必将随之而来的就是腥风血雨,这不是我想杏儿瞧见的,这也不是我想让您再次卷入的!”

“与其他们来给我们带来不幸,那不如”李安民一字一句的对应白说道:“不如,让我与他们会过一场,若胜了我也不贪恋,回来与杏儿安心了却我们的余生;若败了——”

突然,李安民迟疑了片刻,他瞧见了从一旁树后的闪出来的杏儿,沉声道:“我怎会败呢!”他走到杏儿面前,手指穿过她的秀发,轻声在她耳畔呢喃,承诺道:“这世间除了你,又怎会人能将打败!”

言罢,李安民深深地将杏儿抱入怀中,踏着江南特有的烟雨,一路远去。

李不随望着泪流满面的应老,轻声道:“后来,我父亲呢?我母亲呢?”

应老望向冰雪之中的镜湖,道:“那日也是今时的这般情景,也如今日这般的飘扬大雪,他远去,她望着,但世事终究是不容人圆满的!”

李不随闻言,急切问道:“那究竟如何!?”

应老猛灌了一口老酒,喝声道:“你傻不傻!到说到这了,你还未猜出?你父亲活着,而杏儿则死在了这一场皇家的纷争之中!”

李不随沉吟片刻,又问道:“那您又去了哪里?您在,母亲又怎会死?”

应老面露沉痛的叹息着,眼中含了许久的泪,终于流了下来,他道:“我从未想过智生大师也会是李复的人!也从未想过所谓的好友居然会在我心头捅上那么一刀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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