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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.你不是他
前一刻还剑拔弩张，甚至生死相搏的衍星台，骤然安静下来，连风声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秘术师们收敛了自己的力量，静静端立。雪吟殊所带的五人如同环扣，嵌在了护卫十二星轨阵的术师之间，也嵌在十二星轨的主星之间，一动不动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一个方向。
一个身影，如羽毛般轻盈，如月光般皎洁，就那样踏着神木园通向衍星台的长阶，一步步踏进人们的视线。
羽人女子将灰色长发高高束起，挽一个男式发髻，垂下的头发披散身后，随风飞扬；天青色的丝质长袍，是羽族贵族男子惯常的款式，在衍星台的灯火下，悠悠荡开，水波般融于夜色中。此刻衍星台上的人，无一不是当世最为清雅高贵的人物，她步入他们之中，却丝毫不显凡俗，只有别一番的离世出尘。
可汤子期的面容，与雪吟殊记忆中别无二致。他与她的最后一面，在翻滚着即将坠落的风鸢引上。那一夜，也有皎洁至冰冷的月光。
可她还是“汤子期”吗？
她缓步走上衍星台，在帝弋面前施礼，声音低沉，笑容中却又透出明朗：“父皇，别来无恙？”
雪吟殊咬紧牙，收在袖中的十指紧握成拳，用尽全力才将一声痛楚的叹息压制在胸腔之中。
经无端不禁露出吃惊的表情。他多年来随侍帝弋，知道月见阁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，但帝弋不愿多谈，他也从不询问。他隐隐猜到些什么，也知道有个姑娘的身份不同寻常，可这一声“父皇”，还是大大超出他的想象了。
帝弋注视着眼前这名羽人，也是百感交集，静静道：“你来了。”
他曾见过这个女孩子一面。那时，汤罗刚刚找到她，让她和雪咏泽达成了契约。这件事情定下之后，汤罗详细回报给了帝弋。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想法，他心血来潮地让汤罗把这女孩子带到他面前。
那时她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，默默地立在殿前，像个孤单的小动物。面对威严如他，始终置之不理，一言不发。后来他失去了耐心，不再探究，道：“算了，带她下去吧。”
她这才抬起头，看了他一眼，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。
帝弋被这个笑容刺了一下。他不知道它是来自眼前素昧平生的小女孩，还是来自那个被他放弃了的孩子。后来他再也没有召见她。
可此刻她叫他“父皇”。那么不是她，而是他的儿子在这具身体里。雪咏泽，他第一次直接地感受到这孩子还活着。他的情绪甚至有些激动，就像自己又一次看到崭新的龙族文字一样。
“你们身为当今九州至高无上之人，一言不合，便打打杀杀，可真是让人失望啊。”这人的声音透着满不在乎，“现在，听我说吧。今夜太子在这里，是为了月见阁的事，对不对？你又要裁撤月见阁，又要毁了这十二星轨阵，其实最明确的目的，不过是为了找到越州凌川海事署那个隐藏的月晓者，对不对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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